Indian Summer

你有好好吃饭吗?

甜的发哭

MiaWong:

“在加拿大与美国的交接,魁北克和安大略南边,一个特别的天气现象,深秋时节,在冬天来临之际忽然回暖的天气,宛若回到了温暖的夏天,于是常叫做Indian summer。现在多形容某一段恋情为Indian summer指在漫长冰冻前短暂的温暖,在悲伤前短暂的幸福。”


 


王嘉尔最近经常流鼻血。


录节目时鼻腔里毫无预兆地涌起一阵腥甜的味道,他一怔,喉咙做一个吞咽的动作,顿时连喉咙里都有了那股瘆人的铁锈味。


微微仰起头让血不至于太快地流下来,等着面前的嘉宾表演完。 


是个有点久的环节,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鼻腔里的血流出的感觉,最后一个结束动作做完时他举手示意叫停,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化妆师已经习惯了他最近这脆弱的鼻腔,急匆匆地拿起手边的化妆包冲上台给他止血。


“唉……”


手里的化妆棉沾上了暗红的血色,盯着愣了一下然后熟练地扔进手边的袋子里,他已经没了精神去逗笑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化妆师。


运动员的身体一向是不会生病的,在职业生涯里,除了受伤自身几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他不是,他已经不是运动员了。


虽然还保持着规律地健身和运动,可毕竟成了需要按照那张日程表随叫随到的那类人,再多的运动也抵不过长时间几乎已成惯例的睡眠不足。


上飞机以前在候机室里收到了那人的短信,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等一下,换个姿势把脑袋靠在椅背上会舒服一点。


是被经纪人叫醒了,提醒他准备登机,手里的手机还停在信息界面,键盘上被按出了一串毫无规律的字母。


某些时候,他是不喜欢这样被人关心的。


公司楼梯间的拐角,见证了太多他濒临崩溃的时刻,他下意识地把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却总在那个鲜有人去的逼仄空间里被内心的恐惧吞噬。


放弃了太多,如果不成功岂不是太丢人了。


其实那时候,更多的是不甘心吧。新人组合推出以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新组合出现,那意味着也许他们的努力都是徒然,也许他的那些看起来决绝的放弃都不过是个笑话。


他对自己有多狠,段宜恩都看在眼里。


带着伤不间断地练习那些危险的动作,同一个地方的伤口刚刚愈合又重新裂开,直到他摔在垫子上再也站不起来,才开口叫墙边一直看着他的人。


“段宜恩,送我去医院吧。”


医生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训斥他的话到了嘴边觉得突然又再咽下去,手上使了些劲按在他的膝盖上,段宜恩感觉到他手指间微微的颤抖。


“一定不能再练习了,否则你以后走路都是问题了。”


那是公司公布新人组合的前几天,王嘉尔听话地再也没有练习MAT,变成了每天跑去录音室坐着练习声乐。


段宜恩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那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卫衣的帽子下还有snapback,像个每时每刻都武装得密不透风的战士,墙上的奶白色钟表指针正好成了一条直线,背对背,凌晨十二点半。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跑去练习室附近的店面点了两份拉面外卖,一份加两片芝士。


回去的时候他还在睡着,右手还搭在鼠标上,屏幕已经黑了。


他没叫醒他,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专注地看着那张即使睡着了也还是疲惫之色的脸。


他刘海有点长了,挡住了英气的眉毛,皮肤也不好,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


练习生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给了练习室,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即使很久以后段宜恩都没有看他舞台照的习惯,倒是几乎把他最初的那几个综艺看了许多遍,盯着屏幕傻傻地笑,然后眼神里的笑意慢慢消失,嘴角还翘着,表情却再也称不上笑。


不见了啊,他不见了。


顾虑着拉面被汤泡坏,他伸出手轻拍他的脑袋,一下轻一下重,每一下都要迟疑。


“Jackson…Jackson…”


他醒来的时候有下意识地防御动作,鼠标被移动以后电脑自动恢复了工作,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剪辑声音的软件。


“在录歌?”


他有些手忙脚乱,象是个被发现了小秘密的孩子,伸手去够鼠标想要退出。


“这个,我不太满意…”


段宜恩转身把装着外卖盒的袋子提到他面前晃了晃,眼睛弯弯。


“吃晚饭了吗?”


两个人的口味相似,都不怎么吃辣,王嘉尔拿起上面的盒子就准备打开,塑料外卖盒的盖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你吃这个。”


原本还在愣神的人看到拉面上覆着的两片芝士后仰起头朝他笑,眼角竟有了细纹。


“腿还疼吗?”


“还有点…”


他声音有些沙哑,段宜恩想他可能又是练习了整整一天,眼神敛了敛却是没再说话。


两个人吃的挺快,其实段宜恩下午的时候吃了三明治,或许是练习体力消耗得太快,到了凌晨竟也饿了。


“把歌给我听听吧。”


王嘉尔磨蹭了半天,段宜恩也不急,就在旁边坐着等,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首情歌,最后一次录的时候唱的人声音已经哑了,有些地方几乎破音。


英文歌词,段宜恩记住了一句,stay by my side。


“如果出道的话…”


剩下的话没说完,段宜恩抬起头看向他,大半张脸躲在帽沿下的阴影中 ,恍惚得看不清表情。


“会的,一定会的。”


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离开练习室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下楼梯的时候段宜恩下意识地把胳膊伸向他,他也下意识地把手搭上去。


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两个人都差点摔倒,段宜恩伸手抓住楼梯扶杆,用力得指节泛白,回头看向他的时候额头上的虚汗还没散掉。


他在后怕,三十多级楼梯的台阶,摔下去的话他的腿一定废了。


“你…腿受伤了?”


“今天后翻落地的时候没站稳。”


语气平淡又冷漠,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是事情,伸手拍了拍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


“走吧,这次我会站稳的。”


好啊,把自己都交给你,我也会放心的。


公布新人组合的那天,整个练习室都平常得出奇,大家还是各自闷着头练习,跳舞的一刻不停地跳,MAT的一次次落地后又一次次跃起。


段宜恩腿上的伤还在疼,练习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后就疼得动不了分毫,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动作移到墙边坐下。


他凌晨一点钟在楼梯间找到他, 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面对着落地玻璃外的阑珊夜晚。


段宜恩在楼梯间门口站了很久没有走出一步,明明还是他安全范围以外的人,明明是动物舐伤一样高度危险的时候。


拼一把吧。


每次被问及最好的朋友是谁时那人说出的总不是他的名字,铤而走险一次,输了他也认了。


人总是要互相看过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样子才能成为同类。


认识一年多的时候,在两个人同时失眠的夜晚总是会偷着溜出宿舍,冬天的凌晨汉江边上温度低得变态。


“想早几年认识你,去看看你练击剑的样子。”


那人坐在马路边的台子上,把手边的小石块毫无目标的丢出去,过了许久才回应他,用酒后含混不清的发音。


“不会的,我才不会让你看到的。”


湿透的刘海,顺着下颌线落下的汗滴,被对手击垮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明知胜败已定却还要拼尽全力一搏的狼狈。


我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Jackson?”


他在他上一级台阶上坐下,开口叫他名字时在逼仄的楼梯间里荡着回音。


“我输了对吧?”


“再坚持一下,会出道的。”


前面的人转过身,额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他长裤的衣料,叹气的声音似乎穿透了他的耳朵。


“你会赢的。”


他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其实他也怕,可说出的话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有底气,即使是在跟父亲告别时说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时候。


他只是想让他赢,最好能有他陪着他。


刚坐进经纪人的车里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王嘉尔拨弄了下额前的刘海,倾斜着身体倒在了后座。


“嗯回来了。”


对方只说了句在宿舍等你就挂了电话,他没精力多想,伸手拿过自己的包垫在脑袋下面,车有些颠簸,可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回宿舍的时候团里其他的人都在,崔荣宰打游戏敲键盘的声音隔着门板都传了出来,Bambam和有谦在客厅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地看电视。


“哥你回来啦!”


他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提着自己的行李包晃晃悠悠地进了宿舍。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快要堆满了,随手把包扔在门口的地上,走到床边敷衍地清理出来一块地方躺下,脑袋下似乎是垫了什么东西,硌得他生疼。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段宜恩不知道什么进来的,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两个人都搬出这间房子的时候只带了被子床褥,连衣服饰品什么的都留了下来,时不时就要回来拿些要用的东西。


他伸手敲了敲木制的床板,身上酸痛得不想起身,只能发出点声响让他知道自己醒了。


背对着自己的人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站起身的时候有一步趔趄,手上还拿着刚取出来的T恤。


“还困吗?”


他从侧卧变成仰卧,朝墙边移了移给他腾出点地方。


“困啊,后背疼。”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把T恤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啊…睡觉的时候不难受吗?”


“嗯?”


“脸上有印。”


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笑意,拇指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估计是看引子没有要消去的趋势就放弃了。


“在范刚出去买晚饭,我帮你要了拉面。”


躺在床上的人挣扎着向他靠近,最终把脑袋放到了他腿上,胳膊圈着他的腰,超人飞久了想休息一会。


“累死我了…”


崔荣宰的大嗓门透过门板传到房间里,喊叫着所有人吃饭,段宜恩还听得见他问Bambam把coco的狗粮饼干藏去了哪。


前一秒还像是虚脱的人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冲向门口,脑袋顶上一撮头发喜感地翘着。


“两片芝士的是我的!”


段宜恩愣了许久,把刚才小心翼翼抬起的手放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


似乎总是这样,模糊的感情总有那么几秒钟的越界,然后以各种方式回归正轨。


收拾好情绪走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走去客厅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放在他手边,拿起自己的外卖盒低着头不发一言地吃饭。


宿舍附近那家拉面店换了汤料,三鲜味拉面里也会有一点辣椒。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段宜恩想。


如果一直二十岁。


如果一直在一起。


他生日的时候全团的人在一起庆祝,昏暗的视频里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不甚清楚。


Bambam和另外几个人鬼叫着唱了首生日快乐歌,


王嘉尔趁着分蛋糕的空隙拿着手里的易拉罐走去了阳台,三月份的晚风温和却也带着丝寒意。


远处还能看见彻夜不熄的霓虹灯,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总是让他熟悉到陌生。


“Happy birthday.”


“嗯。”


身后的人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手里的易拉罐悬空在阳台外。


“生日快乐嘉嘉。”


他又说了遍,用中文,转过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被灯光映着有闪烁着的光芒。


屋子里的人切完了蛋糕,开始鬼叫着吆喝所有人去吃蛋糕。


“进去吧,告诉他们我等会进去。”


在感情变质的边缘,回头。


后来许多年的他总能记得被宣布出道时的那天,在路边喝酒到深夜的两个人。


凌晨的时候路上的车还是时不时会缓慢地开过一辆,连尘土都懒得飞起。


段宜恩似乎是喝醉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每一个发音都带着啤酒的苦涩味道。


他伸手无力地环住他的肩,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侧头在他耳边说话。


“王嘉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含混不清的发音,忽轻忽重的语调。


有车经过的时候亮起来的车前灯直直地照进他眼睛里,眼底有些难受的湿意。


只要不说出口,那么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掩饰的,可以当做从未出现的。


 不像泛白的指节,和受过伤的膝盖。


“I told you to stand by me.”


他带着他往路边走,两个人都趔趄着。


是啊,两个人都趔趄着,谁能走得一帆风顺,毫无顾忌。


 


“Where is Mark?”“In my heart.”


 


“Who do you want to be with the most?”“Jackson.”


 


“你比喜欢我还喜欢富士山吗?”“不是。”


 


“He‘s always down to go wherever I want to go.”


 


他们给了彼此最好的年华和最好的自己,最好的心和最好的温柔。


 


余生且留着慢慢后悔。


 


“Jackson你有好好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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